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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7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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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7章

連軸轉了三天, 陡然放松下來,寧初終於迎來了疲倦,生物鐘也沒能將他準時喚醒, 這一覺,難得睡到了九點鐘。

洗漱時,寧初忽然感謝起顧懷的決定來, 如果蘇虞昨晚留宿在司家的話, 不管多累, 他都會繃緊神經, 在準點起床,給客人準備好早餐。

寧初盯著鏡子中熟悉卻又稚嫩的臉,又忽然想到,他是不是把自己繃得太緊了, 習慣了每天都有計劃的生活,突然從習慣了十年的位置上下來,到如今也沒真正學會適應現在的身份。

他已經不是管家了,而是……司硯的假結婚對象, 司家另外一個主人。

臥室房門何時被人推開的, 寧初沒有註意到, 司諾像顆小炮/彈般沖了過來,雙臂張開, 抱住了寧初的大腿,響亮地喊了聲“小爸”。

寧初從思緒中回神, 摸了摸‘小樹袋熊’的腦袋, 他吐掉嘴裏的牙膏沫, 問:“吃早飯了嗎?”

“吃啦,爸爸給我做了雞蛋餅哦, 味道跟小爸做的不一樣,但是也很好吃哦。”司諾說著摸了摸自己圓鼓鼓的小肚子,“我一口氣吃了三張,吃得超級飽的。”

盡管昨晚見識到了司硯的廚藝,但寧初還是有些意外:“你爸爸還會做雞蛋餅?”

司諾:“管家爺爺說,爸爸這幾天除了炒菜,做的最多的就是雞蛋餅啦,管家爺爺還說,他也已經吃膩了。”

寧初:“……”可真是辛苦王叔的胃了。

“爸爸給小爸做了雞蛋餅哦,放在桌上蓋起來了,爸爸說,小爸起床後再加熱一下就能吃了。”司諾說。

寧初:“你爸爸出門了?”

司諾點點小腦袋,有問必答:“我跟爸爸剛吃完飯,秘書哥哥就過來接走了爸爸,爸爸說中午不回來吃飯了,晚上會回來,他還讓我告訴小爸,小爸不要做晚飯,大爸爸會早點回來做的。”

寧初:“……”

蘇虞都不在了,司硯還這麽賣力表演嗎?

還是,司硯做了幾次飯之後,就忽然愛上了做飯?

想不通,寧初也不打算繼續胡思亂想,快速洗完臉,牽著司諾下了樓。

司硯做的雞蛋餅,從視覺上來看並不怎麽驚艷,邊緣很多處地方都焦黑了,口感竟意外的還不錯,硬說一個缺點的話,面粉放多了,才導致餅有些硬,但不影響寧初將它們全部吃完。

司硯馬不停蹄出門,幾人吃完的碗盤還沒有洗,寧初原本想收拾的,卻被管家接過了活。

“您辛苦了三天,好好休息吧,下一次錄制轉眼就到了,休息好了才能有好的狀態。”

寧初知道管家是在關心他,他沒有同管家客氣,跟司諾去了客廳。

司諾坐在沙發邊的地毯上,繼續拼他未完成的拼圖,寧初躺在沙發裏,對著天花板放空。

這麽多年來,難得有這麽靜謐安心的時間,不需要時刻提心吊膽著,24小時盯著手機,等待雇主們不知何時會打來的電話,他的時間不需要再圍著其他人轉,而是真正擁有時間自主權。

可寧初沒有覺得解脫,只覺得迷茫,不知道該做些什麽。

在寧初穿來前,‘寧初’早就是十八線小糊咖了,如果不是借了司硯的光,很難拿到《帶崽時光》這麽好的綜藝資源,他搜尋了下‘寧初’的記憶,發現,除了這一個工作外,‘寧初’有將近三個月沒接到其他工作了,而‘寧初’接下來也沒有行程安排……

司諾正在拼拼圖,也不忘分一點註意力給寧初,見寧初神情呆滯,他不免擔憂起來:“小爸,你遇到什麽事情了嗎?可以跟諾諾說哦。”

寧初收起發散的思緒,沖一臉緊張且認真的小團子笑了笑:“沒有……”

本能的話出口後,又莫名不想這樣說了,寧初正色起來,對一個4歲小孩說起了心裏事:“我在想,我是不是該學學蘇虞,適當的擺爛一下?”

司諾糾結了下,反問道:“擺爛是什麽?是很懶的意思嗎?”

寧初用最簡單的解釋同司諾解釋清楚了擺爛的意思,司諾恍然大悟,扔下拼圖碎片,爬上沙發,縮進寧初懷裏,小胳膊摟住了寧初的腰,軟聲道:“不管怎樣的小爸,諾諾都很喜歡,小爸要幹活,諾諾就幫小爸,小爸要休息,諾諾就陪小爸……”

司諾仰起頭,認真看著寧初:“小爸很辛苦,諾諾不想看到小爸那麽辛苦,爸爸一定也是這麽覺得的,所以爸爸才會學習做飯,才會讓小爸不要做晚飯……”

司諾年紀小,不太會表達心裏想法,想到什麽便說什麽,湊在一起,心思不縝密的人或許很難理清楚他到底想要表達什麽意思。但寧初能切實的感覺到司諾的關心,司諾想表達的意思只有一個:他是讚同他的小爸擺爛一會的。

寧初忽然釋然,也想清楚了,重獲新生,不需要將自己逼得那麽緊,需要做的時候就努力去做,不需要做的時候,就好好休息吧。

想明白了,寧初終於露出輕松的笑容,他反手抱緊了司諾,額頭貼著司諾的額頭,與司諾在沙發裏嬉鬧了一會。

溫馨的氣氛沒有維持太久,就被一串急促的門鈴聲給打斷了,管家還在廚房裏收拾碗筷,寧初推開了司諾,起身去了玄關。

在門邊的監視器上看到一張陌生又熟悉的臉,寧初楞了很長時間,才從記憶中尋找到了這張臉的名字——

寧毅,‘寧初’的弟弟。

寧初扯起一抹諷刺的笑,寧毅如果不出現,他都忘記這號人物了。

寧初打開門的同時,寧毅恰好按下了門鈴,嘈雜的門鈴聲再次響起,兩人的耳膜都有些刺痛。

寧毅比‘寧初’小三歲,今年還在讀大學,與提款機哥哥不同,他從小便擁有父母的寵愛,或許寧父寧母是知道自己對大兒子的疏忽,才將親情全部彌補給了小兒子,希望能在小兒子那裏得到同樣的反饋。

所以,寧毅才會被家裏人寵得無法無天,都20歲的人了,還有著未成年孩子的無理取鬧。

“餵,我給你發了那麽多消息,你怎麽一條都不回啊?”寧毅一張口就是指責,似乎早已忘記寧初是他的大哥,連基本的尊敬都沒有。

寧初想起來了,在他穿來沒幾天,就收到了寧毅的消息,見他不回,寧毅就采取了轟炸式攻擊,寧初受不了了,直接將寧毅設置了消息免打擾,順便將寧家所有人都設置了免打擾,他轉頭就忘記了這件事,也不知道寧毅這些天都給他發了什麽,但他對此一點都不感興趣。

相較於寧毅的怒火連天,寧初顯得格外的鎮定,不冷不淡問:“找我有事嗎?”

寧毅的怒火蹭地一下又上升了一個新高度,在沒有征求主人可以進屋的前提下,他一腳跨進了大門,站到寧初身前,氣勢洶洶道:“不回我的消息,不回爸媽的消息,現在還擺出這樣的態度,不過是借了司硯的光蹭了個大熱綜藝,有了點人氣,就真以為自己是頂流了?”

明明是親兄弟,除了外貌有四分相似外,寧毅和寧初就沒有一點相像的地方了。

寧初身高有178,而寧毅過了發育期也只有170。

寧初雖然長著一張娃娃臉,但見過他真人的都會覺得他很帥氣,而寧毅長相只能算一般,跟寧初長了一樣的杏眼,卻缺少了無辜清澈的感覺,透過眼睛就能看出,寧毅的心機深沈與渾濁。

寧初往後退了點,倒不是被寧毅的氣勢給逼退的,而是受不了與寧毅挨得這麽近,感覺空氣都被寧毅給汙染了。

寧初的舉動給了寧毅一個錯誤訊息,以為寧初還是從前那個屁都不敢放的寧初,他的氣焰愈發囂張:“怎麽不說話?不回我們消息的時候不是挺有骨氣的?”

“先不說我以後能不能成為頂流,但即使我什麽名氣都沒有,你們不還是要靠著我這個糊咖才能活下去?”寧初眼皮懶懶垂著,沒有俯視寧毅,語氣也不含一絲嘲諷,卻將諷刺最大化,直擊寧毅的肺管子。

“寧初!!!”寧毅氣得滿臉漲紅,掄起拳頭就要對寧初動手,拳頭在靠近寧初之前就被寧初抓住,寧初一個反手,將有他一倍重量的寧毅推到了門外。

寧初冷冷看著炸毛的寧毅,冷笑道:“我有邀請你進來嗎?這可不是在寧家,在司家,得遵守司家的規矩。”

寧毅剛來時的囂張跋扈都被震驚給取代.

這是寧初?寧初是怎麽了?

寧初不讓寧毅進門,寧毅不可能強行闖進別人家裏,寧初說到了一個重點,這裏是司家,他可以不給寧初面子,卻不能不給司硯面子。即使司硯不喜歡寧初,但也不會容許別人在他的地盤上越界。

寧毅堆著一團火,給父母各打了一通電話,沒過多久,收到通知的寧父寧母放下了手頭的事情,匆忙趕到了司家,但跟寧毅一樣,被擋在了門外。

等待父母過來的時候,寧毅就跟個看門狗一樣守在大門前,寧初則關上門繼續回客廳內躺著去了。

傭人向管家轉述了前院的情況,得知寧毅和寧初說了什麽,寧初對寧毅又是什麽態度,他對寧初難得的硬氣感到欣慰,並不打算插手這一件事。

他看出寧初蛻變了,從前的寧初一定會被寧家人吃得骨頭都不剩,如今的寧初可不會這麽好欺負了,他冒然插手,只會打亂寧初的計劃。

不過,管家還是叮囑了一句:“叫人看著一點,如果他們要對寧少爺動手的話,攔著他們,別忘記記下證據。”

傭人連忙點頭退下了。

-

正值酷暑,快十一點了,氣溫只高不低,寧父寧母一來就看到站在門外,熱得流了一身汗的小兒子,氣不打一處來。

“怎麽站在這裏不進去啊?”寧母心疼不已,從包裏拿出手帕,替小兒子擦去臉上的汗。

一聽這個寧毅更來氣,氣呼呼道:“寧初說我不是受邀過來的,沒有資格進去。”

寧母氣笑了:“他怎麽能對你說這樣的話!”

寧父也聽得來氣,上前按響了門鈴,來開門的依舊是寧初,還沒打招呼,就看到兩張氣得發紅的臉,寧初心情不錯,跟兩人都打了招呼:“爸,媽。”

這兩聲是代‘寧初’喊的,畢竟占了人家的位置,他做不到像‘寧初’那般對父母愚孝,倒能在口頭上孝敬一下,也只有這一下了。

“你還知道我是你媽?”寧母推開擋在門前的寧父,叉著腰,擡手指著寧初的鼻子,“你是怎麽當哥的?這麽熱的天,你讓你弟弟站在門外,你就不怕你弟中暑啊?”

只半個小時而已,寧毅的衣服就被汗水給打濕了,偏偏他今天穿了身淺藍色的衣服,汗非常明顯,一塊一塊暈染在衣服上,看上去有點像……斑點狗?

寧初被自己的想象給逗到了,沒忍住唇角的弧度。

寧母見狀,擡手要去掐寧初的耳朵,被寧初眼疾手快地拍開了手,響亮的一聲驚住了除寧初以外的三人。

寧母捂住被拍到的手腕,破口大罵:“寧初,我是你媽,你竟然敢跟我動手!”

寧初捂住被叫疼的右耳,冷冷問:“所以呢,你們找我有什麽事?”

“你這是什麽態度……”寧母想與寧初爭個輸贏,被寧父拉住:“好了,別一上來就吼孩子,兩兄弟鬧著玩的,你別太當真了,這麽久沒見小初,怎麽也不說句好話,你在家的時候不是總記掛著他嗎?”

他湊到寧母耳邊,壓低聲音提醒道:“別忘記我們的目的。”

寧母聞言立馬閉上了嘴巴,只是怒火沒能發洩,氣得扭開了頭,不願看寧初一眼,轉身又心疼小兒子去了。

寧父看著忠厚老實,寧初卻知道,這人的心思最深,寧毅和寧母藏不住情緒,而他向來懂得在寧初面前偽裝成好父親,前者唱黑臉,寧父則慣常唱紅臉。

“小初,你也知道你媽脾氣急躁,一遇到你弟弟的事情就著急,當時氣頭上,說過就翻篇了,你是她兒子,她怎麽可能會真覺得你不好呢,她的心還是向著你的。”

寧初在心中冷笑,可不見得。

寧母向‘寧初’要錢給寧毅花的時候,心可是完全偏到了寧毅那,從沒有想過‘寧初’的感受。

寧初故意一聲不吭,將氣氛降至到了最尷尬,寧父有精明算計,但畢竟不是正經做大事的人,被寧初晾了會就沈不住氣,面上出現幾分急躁和怒意,又在寧初望過來時,強行將它們壓制了下去。

“小初,不邀請我們進去坐坐嗎?”寧父尷尬一笑。

寧初似是才想起來這件事,“哦”了聲,終於讓開了位置,讓這三只吸血蟲進了門。

管家沒有因為對寧家三人的不滿就怠慢了他們,聽聞寧初讓他們進門之後,立即準備了糕點和茶,送到了客廳。

寧初在開門前就讓司諾去樓上看電視了,他不希望司諾看到這些人醜惡的嘴臉,怕司諾被影響到。

寧家三人不是第一次來這裏,他們總是趁著司硯不在來這裏做客,‘寧初’從不阻攔,每次來,他們都會從司家帶走一些東西,小到糕點茶葉,大到‘寧初’的銀行卡餘額。

一進門,他們就遺忘了被寧初擋在門外的事情,反客為主,不打招呼便坐在了沙發裏,且占據了中間最長的沙發,一家三口緊挨著落座,不知內情的話,看他們的樣子倒挺溫馨的。

作為主人的寧初反倒落後他們,在他們都坐下後,才不緊不慢坐到了離他們最遠的單人沙發裏,欣賞著他們狼吞虎咽吃糕點的模樣。

在寧家人身上,寧初才終於認可了‘門當戶對’這四個字,頂級豪門與窮苦家庭不是不可以在一起,但接受的禮儀教育不同,後者不打算改變融入,會發生些丟人現眼的事情也不奇怪。

好在,關起門來,自家人倒不會嘲笑自家人,可惜,寧初不將自己當成寧家人,在他看來,寧家人不過是一群跳梁小醜罷了。

寧初沒有出聲,等他們吃完了所有糕點和茶水後,才等到了寧父開口,卻是對靜靜守在一邊的管家說道:“糕點很好吃,你的手藝真不錯。”

管家微微一笑,態度謙卑:“合你們的口味就好。”

大概是從管家的態度那獲得了丟失的面子和信心,寧母終於想起了這裏是哪,她擦了擦嘴角的碎屑,裝出不知道從哪裏學來的優雅範,含笑望向寧初:“小初,你在這裏過得挺不錯。”

哪裏是不錯,寧初現在的生活簡直是她們夢寐以求的,當初她們與司老爺子談兩個孩子婚事的時候,原本是想讓寧毅嫁給司硯的,可惜機會最後還是給了寧初。

一是,寧毅還沒有到法定結婚年齡。

二是,司老爺子沒看上寧毅,如果繼續堅持的話,與寧初的這樁婚事怕是也要告吹,他們不舍得放跑這條大魚,才讓寧初與司硯結婚,好在結果是好的,寧初婚後也沒有忘本,還願意孝敬他們,還是跟以前一樣有求必應。

寧初微微一笑:“是挺不錯的。”

他靠在沙發裏,姿態慵懶,與從前畏縮怯懦的模樣完全不同,這會的他才真正有了這個家的主人的模樣。

寧母不禁看楞了,被寧父暗中戳了下手臂才回過神來,想到這次過來的目的,她組織好了語言,在開口前,卻連連看了管家好幾眼。

“寧少爺,我先下去了,如果有事的話就喊我。”管家很有眼力見地離開了客廳,留給這一家子說話的機會。

管家一離開,寧母強裝出來的優雅蕩然無存,看向寧初時,也少了許多的溫和:“聽你弟弟說,你上了一個綜藝節目。”

寧初:“嗯。”

寧母:“聽說還是上星綜藝。”

寧初:“嗯。”

寧母:“……”

寧母被寧初接連的冷淡反應弄得快接不下去,寧毅在她身後扯著她的衣服,催促之意非常明顯。

寧母拍了拍寧毅的手,暫時安撫住躁動不已的小兒子,才又問寧初:“你找到了這麽好的工作,那答應給你弟弟的跑車什麽時候兌現?”

‘寧初’的備忘錄裏羅列了一大堆清單,排在最前的一個心願清單:弟弟的跑車。

這一清單還沒有兌現,也不知道‘寧初’當初答應下來的時候是怎樣的心情,但通過‘寧初’的記憶和二十多年來對待父母的愚孝態度,肯定是非常樂意的吧。

寧初再次感嘆‘寧初’的愚蠢,也有些可憐起‘寧初’來,不過,‘寧初’本人肯定不會覺得自己很可憐吧,畢竟是心甘情願給人當提款機。

“這件事啊……”寧初故意拖長了尾音,支著腮,表情為難,落在另外三人眼裏,非常欠扁。

寧毅是三人中最沈不住氣的,被寧初甩了臉關在門外曬了半個小時的太陽,他早就憋了一股氣,現在又被寧初這般冷待,預感到自己心心念念的跑車要沒了,他立即坐不住了,怒吼道:“說話啊!你不會是想反悔了吧!你之前明明答應過我的,你怎麽能出爾反爾,別忘記,都是因為爸媽的功勞你才能在司家吃香喝辣的,你的位置原本是我的,是我施舍給你的,這原本都是我的!”

寧父和寧母去拉寧毅,反被寧毅推開,寧毅指著寧初,大罵道:“你再繼續這種態度,當心我讓爸媽取消這樁婚事。”

寧父寧母臉都黑了,證都領了婚都訂了,怎麽能說取消就取消呢!

這種任性的話要是傳到司老爺子或是司硯耳裏,他們想再蹭個豪門親家可就難了。

寧母這邊安撫寧毅,還不忘數落寧初:“寧初,答應過的事情就要做到,你太讓我們失望了。”

寧父給寧母使了個眼色,寧母才沒繼續說下去,寧父轉頭一個勁地跟寧初說好話,寧初都沒什麽表態,他還面無表情,讓人看不出到底在想什麽。

“小初,小毅被我們寵壞了,你知道你弟弟性子急,說話不過腦的,他說的話你聽聽就夠了,別往心裏去,他也沒那個意思,只是,他向來是個信守承諾的孩子,我相信你也是,自你答應要送給他跑車後,他就一直記掛著這一件事,你也知道他是小孩心性,得不到就會著急,小初,你應該不會讓我們失望的,對吧?”

這些話,寧父說了無數遍,‘寧初’沒有厭倦,且次次都被說服,寧初聽第一遍就覺得膩了,他無視了寧父虛假的討好笑容,擡眼看向氣得肥肉都在發顫的寧毅,不疾不徐道:“我有說過反悔嗎?”

一句話,寧毅的指責,寧母的埋怨和寧父的假情假意都成了笑話。

三人的面色都十分精彩。

“我拿到了一半的通告費,司硯前幾天給了我一筆錢,正好可以抵那輛跑車,在你們來找我前,我就打算去看你們的,結果……”寧初故意停頓,滿臉失望,“你們原來是這樣想我的……”

寧家三人聞言立馬急了,看到寧初傷心欲絕的臉,記掛著那臺即將到手的跑車,也顧忌不了面子了,紛紛湊到寧初身邊,安慰起寧初來,把平生所有的好話都說盡了,才終於換來了寧初一個笑容。

“爸,媽,小毅,你們是我的親人,我知道你們只是嘴上嚴厲,實際還是很關懷我的,說那麽多做什麽,放心,我不會把你們的話記在心裏的,承諾過的我不會食言,你們帶小毅去取車吧,半個小時前,我就幫你們聯系好了。”

半個小時前,是寧父寧母剛到司家的時候,原來寧初從一開始就決定要給寧毅買車了,之所以將寧毅關在門外,是因為寧毅對他態度不好,可他還是記掛著寧毅的,轉頭就聯系好了車行的人。

思及此,寧家三人的臉色再次精彩紛呈,他們又跟寧初說了許多好話,才在迫不及待的寧毅的催促下離開了司家。

等人離開後,寧初還是保持原來的坐姿坐在沙發裏,姿態慵懶,雙眼半瞇,像只懶倦的貓咪。

管家悄無聲息走到了茶幾旁,收拾起空掉的杯盤,等將東西放到廚房裏,再次出現在客廳,管家手中多了一盤更為精致的糕點和茶水。

管家將托盤放置在寧初夠得著的位置,輕聲說道:“您其實不需要這麽大費周章的,只要您一句話,他們就不會再繼續騷擾您了。”

管家暗示的意思很明顯了,司硯的心是向著寧初的,只要寧初開口,司硯就會幫忙。

寧初接收到了管家的意思,卻不打算將這話記在心裏。

讓司硯幫忙是需要回報的,他想不出他能回報給司硯什麽。

金錢?

司硯不缺錢,他反而還需要司硯給他錢。

感情?

那更加不可能,他們並不是兩情相悅才結婚的。

他唯一能做的,就是替司硯照顧好司諾。

不過,這份好意還是讓他很受用的,不止是管家善意的提醒,還有,知道司硯願意向他施以援手時,沒來由產生的喜悅。

“您真的打算送您弟弟跑車嗎?”管家猶豫良久,還是決定越界,他知道寧初變了,但不知道寧初變得徹不徹底,他很喜歡寧初這個孩子,不希望看到寧初繼續執迷不悟。

寧初正愁無聊,有人送上門供他取樂,他又怎麽忍心打斷他們的表演呢?

寧初抓起一塊紅豆酥,笑得意味深長:“我只說送,可沒說過幫他們付錢。”

說完,咬碎了紅豆酥,外皮酥脆,甜而不膩。

“好手藝。”寧初真心實意誇獎,滿足地瞇起了眼睛。

管家一怔,不禁欣慰地笑了:“您喜歡就好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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